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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兆（瑞典）
偷 渡 者 （三幕剧）
剧中人物： 佛教徒诗人
基督徒诗人 （A）
基督徒诗人 （B）
评论家朋友
在剧中分别扮演： 理想甲
废物乙
欲望丙
仙人丁
第一幕 舞台幕布拉开。三个人各自坐在一张红色皮面的靠背椅上面朝观
众。他们的后面右侧一角上坐着一位戴宽阔黑边眼镜者。他埋头
在看着自己膝盖上一张没有字的白报纸……】
废物乙 开始了！不是吗？（朝左右俩人看看）
理想甲 不错！世界就是从我们的愿望开始的，（朝台下挥挥手）象一条红
线……（他在空中用手划了一条横道儿）。
废物乙 是呀！红线上挂满钉子。（低首）
欲望： 是的！那是用来悬挂鲜花之用的。（向观众会意地点首）
仙人丁 好漂亮的一道风景！？（惊鄂地抬首）
真是他妈扯淡……（从椅子上跳起来）
扯淡！扯淡！扯淡！（朝地板上狠命跺了三下脚）
理想甲： 呦呵！你是谁？你病了。你家住哪儿？（用手摆出一个手枪式指着
丁）
废物乙： 告诉你，他没病。病的是我！（看看甲）你不用问他家住哪儿……
理想甲： 你这不是好好的吗？刚才我们还一起喝酒。
废物乙： 一起喝酒就不会有病吗？越有病才需要越喝酒。（身体懒洋洋地歪
在椅子靠背上眯起眼）
理想甲： 可你不是一个酒鬼，你从来也没醉过！？
欲望丙： 那是醉在心里。你知道吗？（朝甲不屑一顾地一笑）
理想甲： 这么说你也醉过？（看着丙，有些疑虑）
欲望丙： 我现在不醉了，我现在清醒了。哈哈！（朝向观众）
对不起！我不想再醉了！听好了您那？！（将手里的黄色玫瑰花头
朝地板上一摔。后从衣兜里掏出烟盒取出一支香烟点烟。吸了一
口，向空中长长吹了一口烟气）
废物乙： "我渴望友谊的酒／我渴望纯爱化千秋／我渴望世界有个好领袖／
这样我才不会愁……"
（开始边朗诵边指手划脚。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理想甲： 哦！天那，看不出来，原来你还真有病，也许你说的是对的。（神
秘地面向观众）
同志们！对不起，他病了，失礼了。（然后慌忙去拽地板上的乙。
这时从乙的脚边滚过一个白地儿花芯的透明玻璃球。一直径自滚到
台下，落地有声……）
【此时台上台下一片鸭雀无声……】
仙人丁： 咚！ 咚！ 咚！（三步迸作两步急忙跑到乙跟前，扑咚一声跪倒在
地）爷爷！爱拉无忧！
理想甲： 什么！你叫他什么？（顿时惊呆了）
仙人丁： 我说：爷爷！爱拉无忧！？（颤惊地去吻乙的手指）
理想甲： 快把他搀起来，扶下去。他一定是疯了。这究竟是怎么搞的，都哪
儿挨哪儿呵？
欲望丙： 你管他们呢？受那门子累干麻？他俩好有共同语言就随他们去好
了，反正又不违法。（站到一边袖手旁观）
理想甲： 不行，这样怎么可以，观众还看不看戏了？往下还怎么演。总不能
让大家退票吧？（边说边挽着袖子）
废物乙： 住手！别碰他，当心脏了他手里的白纸。（对甲。然后又目光移向
丁。）
"可怜的孙子／来吻我的脚／把这哭泣的小妞送出去……"
（乙向丁伸出的不是脚却是手……）
仙人丁： 爷爷！我的亲爷爷呀！我要从此拜你为神－－
【真的痛哭流涕起来。而后庄重地把白报纸平方打开，在观众面前
展示。最后又恭恭敬敬地铺到地板上。这时舞台上出现了（响
起）一阵激烈的打击乐。有点类似古代兵战击鼓】
欲望丙： "三只天鹅／背对燃烧的大野／我的欲望也跟着一起燃烧……"
（走出场，从台下一个角落里捡来一支笔，从地上蘸了些灰尘，就
要往白报纸上写字…）
理想甲： 你要干什么？
仙人丁： 请问！你是哪部分的？（欲阻止丙）
欲望丙： 搞假装、麻木核子一带的。（表情有点诡秘）
仙人丁： 你笔上蘸的是什么东西？（充满怀疑地看着他）
欲望丙： 没什么，不过是一点尘土。（把笔抬起来摇了摇）
仙人丁： 你蘸尘土写字？为什么不是墨、水，或血？你看到那些书法家和国
画家了吧！他们是用墨渗水在纸上挥（泼）洒，比较讲究用墨。你
看到那些广告商了吗？先用水在广告牌上衬底，这样上色后会增加
一定的朦胧感，保证色彩强度。你…（将视野转向大家）又看到
了那些为命运抗争的争当出头鸟的热血青年了吗？他们敢割破胫脉
血管，在布上写血书……
他们伟大不伟大？
欲望丙： 对，那是胫脉。你让他们割动脉试试？（说着眼球朝左右转动了一
圈）
仙人丁： 甭管是什么脉，总而言之还是血。
欲望丙： 没错！问题是现在不管是血、是水、还是尘土，混在一起最终都会
变成墨，用得着还需要再准备现成的墨吗？
仙人丁： 啊！真是"厚黑"。看来你已经成为黑学专家了？（赞赏之中带着
讽刺）
欲望丙： 所以，总不能盯着一种职业。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是不是？
（目光转向每一个在场者，不无关照意味）
理想甲： 时不时还得去海边戏水。（朝乙笑笑，深含底蕴，暗藏天机）
废物乙： 海边！哪个海边？（突然从瞌睡中清醒过来）
理想甲： 哪个海边都可以。没那么具体。是海边就行啊！现在海水都一个味
儿……还分是哪个吗？（示出一副鄙夷神态）
废物乙： 还用得着去海边吗？内陆就已经够可观的了。这里河流污染，全是
黄水。甚至煮不熟一个白鸡蛋……
理想甲： 干麻偏要吃白鸡蛋。一只熏鸡不是更好吗？肉多丰富，味道也浓，
容易让人吃饱。（向观众点一下头）
欲望丙： 我一个朋友就做熏鸡买卖。他如今已经发了。他反对我做出版生
意。说那样来钱慢，不如干熏鸡效率高。利润也大。因为拿不定将
来谁能出名。保不齐会做亏本买卖…（很即兴）
废物乙： 你错了！告诉你：我连白鸡蛋也不想吃了。我现在只觉得心里恶
心，想吐。不想吃。什么都不想吃。
欲望丙： 那你就只好饿着等死吧！（摊开两手耸耸肩，表现出一副无可奈何
的样子）
废物乙： 听了你刚才的一席话之后，我想现在就死！我决定现在就死！（说
完，庄严地从座位上站起来，对天仰望了片刻。然后慢慢地走到白
纸前，用两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静静地躺在了地板上铺着的白报
纸上，一动不动……）
【其他三人矗立一旁，低首。舞台上立时响起了莫扎特的《安魂
曲》】
仙人丁：看啊！这是一块惟美的裹尸布。这是一个胜利的敌手！
"饶恕我吧！请不要再诱惑我的欲望与高傲。对美的研究就是一场
殊死的决斗，艺术家只是在被战败之前恐怖地哀鸣着……"（乐曲
间响起丁的声音，随之引出一段波德莱尔的《艺术家的"悔罪
经"》里的文字。）
【幕布缓缓落下，剧场四周依然回荡着《安魂曲》。曲调渐渐变
弱，直到息声。】
第二幕 【开场：一间幽暗的吧房。甲和乙对座。秘密交谈。】
理想甲： 现在就我们俩，没别人。说什么都可以。
废物乙： 我什么都不想说。也没什么可说的。
理想甲： 难道你还真打算做一个死人呀？
废物乙： 用不着打算，我已经就是一个死人。
理想甲： 我以为你只是躺下给别人看的。其实你不是真死。你也不想真死。
废物乙： 我只是在你们这里做死人。
理想甲： 这么说你不把我们当同类。你另外还有一个世界，你自己的世界。
那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在那个世界里，你不用装死吧？
废物乙： 我从来不会装死。也用不着装死！你难道没有发现吗？我身边实际
上就没有一个"活人"
理想甲： 你这话是怎么说？你怎么可以随便拿别人的生命开玩笑？如果我们
大家都是死人的话，相反，那只有你这个装成死人的人才算是活人
喽？！
废物乙： 我并没有这么说。我没有专指。
理想甲： 这不是明摆着的意思。
废物乙： 至少我没有专指你。我向来不针对个别，只针对一般。
理想甲： 可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就那么不喜欢世界？你为什么如此讨厌人
类？
废物乙： 因为他们做的事情让我讨厌。
理想甲： 生活就是这样！这就是世界。我们并不是生活在真空里，要适当的
调解自己。
废物乙： 看来你是真悟出东西来了？（显得言外有意）
理想甲： 可不是吗！我总不能永远苦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呀？这个世界很少给
自觉的人提供机会，而留下的大多都是痛苦、不公、不幸。我们自
己不照顾自己谁来照顾自己……
废物乙： 所以你已经想通了，有办法对付世界了。
理想甲： 不能说对付。只能说想哲……
废物乙： 想什么哲？
理想甲： 比如说，发财的哲，成名的哲，总之是对自己有利（益）的。
废物乙： 你有什么具体办法吗？
理想甲： 告诉你，已经有了。不过你得首先替我保密！（贴近乙的耳
朵）。
废物乙： 什么事情，这么神秘？（瞥了一眼甲）
理想甲： 我想出了一个挣钱的办法。我准备制做一批工艺品小佛像，向佛教
界公开出售。卖给大批的佛教徒。一本万利。
废物乙： 那个能挣什么钱？小玩艺儿，闹着玩的。
理想甲： 你懂什么！虽然是个小玩艺儿，但是我可以把意思弄大。
废物乙： 你是什么意思？（充满怀疑地……）
理想甲： 虽然只是个两块钱的东西，但是我可以做宣传扩大影响，说这个小
佛像是已经开过光的。
废物乙： 开过光怎么了？这有什么？
理想甲： 这你就不懂了！这是佛教界（徒）内部的事。只要一说开过光，那
意义可就大不相同了。
废物乙： 开光有什么意义？
理想甲： 只要一说开光，就意味着直接通灵、通佛性了……
废物乙： 那又怎么样？
理想甲： 就是说你的好运快来了。这样一来，两块钱的东西就可以任意升值
了。
废物乙： 你是说……（显得略有所悟）
理想甲： 对！两块钱的东西我可以要他叁佰。
废物乙： 什么！两块钱的东西你要人家叁佰？你是不是也太黑了点？！
理想甲： 不黑能赚钱吗？做生意麻！……
废物乙： 可别人都是傻子吗？那些佛教徒都能上你的当吗？
理想甲： 我可以肯定，凡是虔诚的佛教徒都会购买。
废物乙： 那他们图什么？
理想甲： 图超渡。图顷刻间立地成佛。
废物乙： 他们一定是疯了。就是成螃蟹也不那么容易吧？
理想甲： 可他们会相信，绝对会购买。
废物乙： 你怎么这么有把握？
理想甲： 你忘了，我做过和尚？还做过XX佛学院的院长？当初我们进出寺院
也照样开的是小车，奥迪或卡迪拉克什么的……
废物乙： 这就能说明一切吗？
理想甲： 我了解佛教徒内部的情况。
废物乙： 你现在不是研究诗歌吗？已经还俗了？
理想甲： 差不多吧！我觉得诗歌更贴近内心一些。
废物乙： 不对吧？诗歌只是一种形式，一种语言载体，未必更能贴近心灵
吧？还有什么比信更能主宰心灵呢？单纯的信，不是最根本的吗？
理想甲： 现在哪里还有单纯的信？那只是马丁·路德个人的意思。代替不了
大家。
废物乙： 那这么说你信佛也是假的了？
理想甲： 不瞒你说，我信什么连我自己也不清楚。说到佛教，到底佛在哪里
（儿）其实我也不知道。但是现在我只信钱。
废物乙： 你不是很有理想的吗？
理想甲： 是的，我曾经是很有理想。就是现在我仍然也有理想。
废物乙： 有理想还对钱那么热衷吗？
理想甲： 对了！有理想必须靠钱来实现。首先得有钱。这很重要。
废物乙： 真的么（吗）？
理想甲： 不信，你说吧！你想做什么？你想成为一个画家？没钱买画室，你
在哪里作画？你总不能天天在床上在饭桌上作画吧？那样形成不了
规模。连一个大画框都放不下……
废物乙： 从现象上来说好像有道理。
理想甲： 再者，你想成为科学家？如果没有一间实验室，一些象样的研究工
具，你从哪里获得数据、结论？
废物乙： 这听来也有道理。
理想甲： 你想成为一个诗人？如果没有人助威，没有人吹捧，你哪里能获得
什么名气？难道你真相信别人能读懂你的诗句？
废物乙： 这个我不能苟同。诗人才不会管这些呢；一个真诗人永远是在内心
里成圣（称胜），不需要外界援肋。
理想甲： 如果我只是个小小抒情诗人呢？只能满足于一般感觉？。
废物乙： 哦！不知道。这个我没法说。（耸耸肩笑了）
理想甲： 又有，你想成为一个政治家，如果你没有一定的经济基础谁听你讲
话？谁又买你的帐？
废物乙： 所以用钱拉关系买选票就不觉得奇怪了。
理想甲： 你说！理想离得开钱吗？没钱就没有理想！。
废物乙： 那只能是你自己的逻辑？（现在就是有钱人也可以没有理想呀）
理想甲： 怎么，你也想超脱呀？那些锑渡（剃度）修行的人都超脱不了，你
能超脱吗？
废物乙： 看来你是身有体验啊！
理想甲： 当然啦！你以为那些手拿念珠振振有词地不停唠叨着阿弥陀佛的和
尚尼姑就真那么清心吗？他们就没有欲望吗？要是按照你们（知道
乙是基督徒）基督教《圣经》里的说法，他们天天都在犯淫乱罪
了。就是现在那些大弟子大法师又怎么样？也照样紧跟社会。告诉
你吧！他们那双敲打木竽玩弄念珠的手敲起电脑键盘来一点也不比
你逊色。你知道：有些法师与居士联系都是靠网络系统。这还不算
新鲜呢！他们有的如今还抄股呢，你行吗你？这叫信息高速。市场
经济。股市行情……
废物乙： 看来是他们"剃度"到现代化的彼岸上了。
理想甲： 所以我做小佛像赚点钱有什么不对。那些当大官的贪污都不算犯
法。
废物乙： 可你这不是赚小钱呀！你这是大宰。两块钱的东西你卖给人叁佰，
心也太黑了，天理不容呀？！
理想甲： 咳！你呀，太认真了。现在哪里还讲天理？如果要讲天理的话，有
那么多人没工作，没饭吃，没钱养孩子，没条件受教育；那些有钱
人就应该有所收敛了，不要贪心太过。如果别人都因为你的存在而
走向贫困窘境甚至饿死。那你就是一个罪人了。一个变相的杀人
犯。一种相对意义上的剥削者。如果依照马克思主义的观点，是应
当被"革命"的。如今就是不主张无产阶级专政，也不应当极力效
法（仿）走资本主义道路的"富贵"派啊？如果这种富贵派多了，
那饿死鬼也会遍满全地了。能不能不要"猪"也不要"鬼"，只要
一些一些洁白的羊群在草地上宁静地吃草……
废物乙： 噢！你已经全都明白这些呀？还满诗意的呢！。
理想甲： 何止是明白，我也做过一定的努力。谈何容易！只能自取烦恼。理
想的道路是行不通的。
废物乙： 当然，如果现实真能象你的画面那样多美！永远不要出现"屠
夫"。
理想甲： 可当代世界总是都被一些"屠夫"控制着，掌握着各种形式的"杀
人"武器。还一律配有逻辑性强的理论撰文。
废物乙： 你是指"广告世界"？那…经济现代化，商业金钱一体化应当属于
哪一类杀人武器？
理想甲： 我想应当属于一类"隐型杀人武器"。这种武器表面上让人奋进，
作为一种精神催化剂，实际上是将人引入深渊，丧失掉人性。这种
武器的最终后果是让人都变得不认识人，都像野兽一样互相吃，互
相咬，互相设陷井，互相预备坟墓……
废物乙： 这就是人类理想。也叫社会发展方向。世界新进程（历史）。
理想甲： 是啊！比起世界的理想，我的理想已经算好的了！。
废物乙： 你骗人钱好在哪里？
理想甲： 好在我有了钱之后可以兴办教育，开设世界性慈善机构。支持社会
公利福利事业。
废物乙： 你怎么支持？
理想甲： 我可以开办老人福利院，青少年心理咨询所，建立多项娱乐服务中
心。还有免费维修点，及艺术辅导站等。
废物乙： 现在这些都不时兴了，许多国家正在逐渐关闭这些公共服务设施系
统。
理想甲： 这是政治家的错误。他们不应当限制大多数人的生活自由；而应当
去限制和制裁那些极少数人的非法牟利。
废物乙： 如果限制了极少数人就等于也限制了他们自己。他们也属于极少数
范围里的。
理想甲： 所以这就是大多数人吃亏的原因。普遍地受穷，发也发不起来，饿
又饿不死；永远只是这样半死半活苟延残喘地活着。社会发展实际
上与他们无关。他们注定了祖祖辈辈都要沦为那些极少数人的牺牲
品。
废物乙： 这么说（如此看来）整个世界都是"扯淡"喽？
Touduzhe
zhi er 偷渡者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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